爷爷说顾淮谨受伤了,是医院打来电话告诉他的。
顾淮谨的紧急联系人,第一位是她,第二位就是她爷爷。她手机常年静音加防骚扰,医院打来的电话被拦截,她没接到,于是转而打给了她爷爷。
爷爷在电话里提起,顾淮谨这次伤得很严重,应该是和人打架了,肋骨都断了。
爷爷还说,她发烧的时候,是顾淮谨寸步不离地照顾她。于情于理,她都要去医院看看他。
亓芽立即想到阮谦元那张淤青遍布的脸,还有他那个在现在看来蹩脚不已的借口,统统指向一个答案---他就是打了顾淮谨的那个人。
“我”阮谦元看着亓芽,眼神里满是亟欲被理解的痛苦。他喉咙发紧,像被什么堵住一般,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。
“你竟然也会打人。”亓芽的声音带着颤抖,回想起爷爷的话,一阵后怕涌上心头,“你知道你把他打成什么样吗?”
“肋骨断了好几根,就差一点点只要扎进肺里,他就没命了。”
“他犯死罪了?你是想让他死吗?”
她的话像尖刀一般刺痛他的心,疼痛从心口密密麻麻蔓延开。阮谦元难以接受,她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,竟然是为了顾淮谨
他低下头,没有说话,内心有多痛苦,表情就有多木然。灵魂仿佛脱离了身体,在高空傲慢地俯视着他的颓唐。
他沉默许久,亓芽终于不耐:“说话。”
阮谦元缓缓站起身,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,他看起来面容平静,声音却沉了下去:“是啊,我想。”
亓芽瞳孔微缩,看他一步步走向自己。她下意识退后,却被他牢牢抓住肩膀。
“亓芽,我真的很想让他死。”他指甲发白,呼吸短促,力道一寸寸收紧,眼神渐渐染上疯狂,血丝在瞳孔深处一点点蔓延。
她为了别人而指责他,痛苦和委屈仿佛要把他侵蚀、吞噬,积压已久的忌恨与怨怼在此刻席卷而来,他几乎失去了理智。
明明他也受了伤,明明他才是受害者,明明他才是被插足感情的人
他声音嘶哑,像一把生锈的刀磨在她心上:“为什么那么心疼他?我也被他打了,为什么不心疼我?”
“只有我一个还不够吗?为什么还要留他在你身边?”
一件件事情前仆后继从他脑海里闪过——在器材室的顾淮谨和她,在她家时的顾淮谨和她,除夕夜的顾淮谨和她,他租的公寓里的顾淮谨和她……
他们之间怎么就断也断不掉,分也分不开?顾淮谨有的他都有,长相、家境、性格,他到底哪里不如顾淮谨?
为什么,她的心还是偏向了顾淮谨?
他眼眶发红,对顾淮谨的怨恨如烈火一般熊熊燃烧,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作痛。
亓芽瞪大眼睛看着他。
他的话如利箭般刺进她的心---他大概已经知道她和顾淮谨的事了。
“顾淮谨和我”她张口决定坦白,把话直接说清楚。
他却被“顾淮谨”三个字刺激到,猛地打断她:“别再提他的名字了!我不想听。”
“别告诉我你和他发生了什么,我不想知道。他是故意的,他挑拨我们的感情,他想抢走你!”
阮谦元太阳穴突突直跳---从刚才到现在,她张口闭口全是顾淮谨,她想和他说什么,说她爱上顾淮谨了,要和他分手?
她明明说过喜欢他,答应过永远不会离开他,缠绵情动之时,她还会说爱他……可如今,她却为了顾淮谨同他发火。顾淮谨到底给她下了什么迷魂药?到底用了什么手段,能让她这样对他?
他的表情逐渐扭曲,原本温润的面庞被恨意覆盖,理智的弦瞬间崩断。
忮忌的火愈烧愈烈,他几乎说不出话来。良久,他才咬牙挤出一句:“我真的很后悔。”
他突然猛地摇晃她的肩膀,声音歇斯底里:“我当时怎么就没把他掐死?差一点,只差一点,他就能死了!”
亓芽一愣,手比大脑先做出反应。
啪---
阮谦元的脸被扇向一侧,本就受伤的脸浮起红色指痕。
亓芽表情闪过一丝惊骇,她感觉阮谦元好像疯了。
他仿佛感知不到疼痛一般,缓缓将脸朝转向她,漆黑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她,视线如毒液般黏腻。
她指尖微颤,刚想张口说些什么,就听到他问:“你手疼不疼?”
他上前握住她的手,垂眸看着她泛红的掌心,“手心都红了。”
他揉着她的手,理智逐渐回笼,表情缓缓恢复平时的模样,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。
亓芽将手挣脱出来,一脸惊疑地看着他在疯狂与温柔间切换,觉得他此刻无比陌生。
她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镇定下来:“阮谦元,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。房子你退掉吧,我收拾完行李,明天就搬出去。”
“什么意思,你要和我分手?”阮谦元身体一下子僵住